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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武术和战术的骑马夹枪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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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10 16:28: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上夹枪技法由来已久,但似乎是经由在东罗马钱袋下服役的法兰克武士传回了西欧,最终在那里作为一种集群战术被融入武士文化而发扬光大。
使用这种技法固然威力拔群:十字军的穆斯林对手多次强调法兰克人的冲锋锐不可当,只能退避;十五世纪某位西班牙骑士及其同伴拦桥发起joust挑战,留下的166次决斗记录表明即便使用竞技装备,夹枪冲锋依旧可能搠穿加强层钣胸甲、可以把对手连人带马一起搠倒在地。我个人很难设想用其他更多依赖人力的马上武技,例如骑射或双手长杆,能像充分发挥了马力的夹枪冲锋一般达到如此效果。
当然它也存在明显缺陷,稍举几点:因为作用力如此巨大,骑手自己就可能被冲下马背(穆斯林武士Usamah就称自己在使用夹枪技法刺穿并杀死一位殿后披双甲的法兰克骑士时可能因为“体重轻”而被反作用力冲下了马)。骑枪可能折断。骑手的手可能在冲击瞬间握不稳骑枪,等等。这时不仅枪骑兵自己面临麻烦,夹枪冲击的动能也会部分流失。
西欧骑士为此发明了一整套装备体系:前后高耸的马鞍,长距让骑士双腿伸长的马镫,arret de lance,arret de cuirasse,以确保骑士在马背上人稳、手稳、枪扎得稳——Tobias Capwell实验表明如马鞍形制和arret这些“小”发明对于最终能将多少冲击能量传导至目标有重大影响。
但可能正是由于使用长距马镫,导致欧洲骑士没法有效用双腿控制马匹,所以必须要有一只手操持缰绳,因此导致马上双手挥舞武器在欧洲不很流行——我们观察欧洲武术教材插图,会发现一般会清晰描绘缰绳是如何套在左手上的。这样他仍可以用左手握住骑枪发挥一些辅助作用,但显然我们不能期待他进行大幅双手长杆动作,如双手把武器举过头顶挥舞。(当然如果我们再参考清代绘画,如阿玉锡持矛图,则会发现图中阿玉锡也在用左手握住缰绳:



不知画家是否刻意在表现骑手将持矛右手架在左手腕上

这时骑士的左手是半空着的,确保缰绳在手不失之余还可以再做些什么,西欧骑士选择持一种异形盾(骑兵盾更普遍的形式似乎是圆形)——先是kite shield,再是heater shield。无论是面对对手的骑枪,还是普遍大量的弓弩手,盾牌在板甲普及以前提供的防护力都至关重要。使用西欧形制的盾牌尤其可以让骑士在正面对敌、尤其是采用夹枪法正面对敌时得到大面积的掩护,如图:



请注意骑士和战马的眼神以及马的嘴角都在往上

西欧骑士在战场上的坐骑是强壮的高头大马,不仅增强了枪尖冲击的威力,很可能还为适应反复冲锋的需求——这点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何尽管骑士很需要马匹防护装备(如十二三世纪英、法国王的常备部队familia regis“御家人”当中都有不少弓箭手和弩手),重型马铠在西欧却并非十分流行,显见这种装备对马匹耐力影响不小。
骑枪也很可能随着铠甲发展而得到了加强,变得更粗、更重、更加坚固——然而根据Tobias Capwell的测试,即便重型骑枪也还是承受不了夹枪冲锋的全部能量。
虽然夹枪冲击威力强大,但如果是在混战或一对一作战中,显然其限制也极大,主要因为不够灵活,对人和装备要求也不小。尤其相较更普及的骑射,也只能说各有明显优点劣势。所以除了广泛应用集群骑枪冲锋战术的欧洲和乔治亚(这里我个人要向那些英勇与俄国侵略者作战并令其付出沉重代价的乔治亚人致敬,不愧是在古代被誉为“穆斯林中有库尔德人,基督徒中有乔治亚人”的武勇民族),其他地区往往不很重视这种技法。
而在欧洲和乔治亚,集群夹枪冲锋往往是以数十人到最多三五百人规模的较小分队进行。例如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在蒙吉萨以84骑向萨拉丁的本队发起冲锋。如果我们观察后世波—立联邦Husaria的作战记录,则似乎他们的波次冲锋规模也落在此范围内。缘由可能一方面是骑士数量本就不多,另一方面在于其少有机会成百上千聚集在一起进行大规模集训——我们知道“骑士”的诞生和城堡守备需求密不可分,milites至少在早期也都常常要分布到各处城堡守备要塞的。而如果勉强把彼此陌生的大几百、上千骑重骑兵赶到一团发动冲锋,先不说如此战术意图实行起来在计划和指挥管控能力方面的问题,大群人马移动起来有多么混乱就可想而知了。
在一些见多识广的诺曼指挥官看来,面对骑士冲锋,最好的防御形式似乎是让己方部分骑士下马,和步兵、弓弩手一起抵挡——擅长如此部署的亨利一世据说是从十字军那里学来了骑士下马(十字军可能又是从罗马人那里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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